高生元
第1101期
三、汇成文集,曰《尊白堂集》
虞俦因台臣奏论而罢官,归乡后,构草堂别墅,因尊敬白居易而名“尊白堂”,悬挂白居易画像。辑著诗文而成《尊白堂集》24卷,绍定己丑年(1229)八月,其次子虞衡请时任刑部尚书的陈贵谊作序。序称:“虞俦文章所作韵语,类皆明白显畅,不事藻饰。其真朴之处,颇近居易。而粗率流易之处,亦颇近居易。盖心摹手追,与之俱化,长与短均似之也。然如《除日》《狱空》《春蚕行》及《劝农》《祷雨》《喜雨》诸篇,剀切慈祥,词意恳到,足以验其心劳抚字,固不当仅求之吟咏间矣。《尊白堂集》中文章仅存制诰、札子二体,已不免多所散佚。而辞命温雅,议论详明,于当时废弛积弊言之尤切,其意亦颇有可取者。”
南宋著名诗人杨万里赞其诗作“清警”,言其有“经济之学,丽雅之文,孤介之节”,更赞其诗歌“突过黄初,压倒元白不啻也”。如《槿花》“朝暮相催君莫问,一边零落一边开”,如“犹有旧时双照泪,而今不忍十分圆”,如“虜使方将接踵至,淮民未有息肩期”,如“一别十年难再逢”至“莫为元规扇障风”,此又珠中之径寸,玉中之连城也。
清代编纂《四库全书》,从《尊白堂集》中收录虞俦的诗4卷、文2卷,是宁国士儒中文章入录该书最多的一位作者。明永乐十四年(1416)杨士奇、黄维等应诏编纂的《历代名臣奏议》有虞俦的奏疏。《尊白堂集》存诗866首:五言古诗22首,七言古诗18首,五言律诗130首,七言律诗395首,五言排律7首,七言排律1首,五言绝句10首,七言绝句283首;文119篇:制97篇,诰4篇,诏7篇,札子11篇。今从各种文献中补录:诗11首,词2首,制1篇,札子8篇,记2篇。合计:虞俦存诗879首,词2首,文130篇。
四、仰慕乐天,诗抒真情
他一生崇拜、仰慕白居易,赞同其“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诗者,根情、苗言、华声、实义”等文学主张,十分喜爱白居易那些“补察时政”“泄导人情”的现实主义诗作,也认为诗必言志、歌必咏情,源于生活、贴近生活,曾赋诗《读白乐天诗集》,表达师承白居易的向往之情:“说观白傅一篇诗,长日何须一局棋。字细纵然劳眼力,理长尤是契心期。夸张歌酒浑相似,消遣穷愁亦自知。大节更思公出处,寥寥千载是吾师。”虞俦一生创作了大量的现实主义诗歌,其主要内容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首先,反映社会现实和人民群众的疾苦。如任广德郡教授时,久旱喜见大雨,赋诗《和广德宋宰喜雨》:“一雨丰年兆可探,全胜雪瑞白成三。偏怜令尹关心切,喜对农夫洗汗渐。秔稻秀畦欣绿润,芙蓉依水媚红酣。”表达了诗人与民同忧乐的情怀。初入吴兴郡,目睹民生多艰的情形,又触痛诗人的心灵。看到自己在绩溪县率民众抗旱祈雨成功、秋季将有收获时,他欣喜若狂,“何须祷旱必桑林,试扣丛祠丐一临。……多谢神灵怜老令,肯倾膏泽慰民心。”又过绩溪登源河汪王英济庙,再次为百姓求雨。途经绩溪“翠眉亭”,想到曾任绩溪县令的前贤苏辙题咏过“翠眉亭”,既而产生对苏辙政绩的仰慕。他与副职同游宁国奉圣寺,看到百姓生活凄苦的情景非常揪心,《和陈倅留题奉圣》中写道:“饥馑有流离,十室九不爨。”
其次,反映了希望朝廷北伐中原,收复失地的愿望。如在《往瓜州护使客回程》诗中写道:“寒天短日少晶辉,薄暮边城鼓角悲。外使方将接踵至,淮民未有息肩期。吁嗟道路频牵挽,表里河山几合离。闻道遗黎尚思汉,中原恢复定何时?”他反对和盟,祈盼恢复中原,向往太平盛世。
第三,反映了家乡山河之美和思乡之情。从广德郡卸任回家途中,赋《闰二月二十九日早离广德大雨,日午晚晴,又雨宿黄蘖坊》:“家山入望更贪程,造物无心雨与晴。今日莫愁明日近,一程但作两程行。生须快意何尝梦,久不还乡亦自惊。亲戚固应情话在,争先僮仆已欢迎。”表现出久别家乡亲人,马上又要相见的喜悦心情。在家乡小居又启程赴任时,对家乡风光之美留恋不已,赋诗《千秋岭》:“应是北堂春正满,几回回首望家山。” 淳熙丙午年(1186)十月,和宁国县令庄夏、秘阁修撰吴柔胜重修宁国十松亭,南墙由虞俦重书沈括的《宁国县十松亭》诗文,北壁由庄县令绘《桃园三结义》画,两道门联由吴柔胜重书。翌年,和大弟虞佃往新亭傍栽竹,诗词纪之。大力讴歌家乡南坡(即今南门山岗)春夏秋冬四时之景色,歌颂南坡梅花、牡丹、芍药、菊花等宁国特色之花卉。如《暇日邀王天任诸公游南坡,天任有诗,因次韵 》“梅黄收宿雨,山绿呈层巅。高轩荫修竹,朱槛俯流泉。雅致轶天外,俗物无眼前。”又如《和张簿南坡》:“四围山绝染黛绿,夹道柳丝摇曲尘。碧桃和露真含笑,海棠过雨犹横陈。蜜脾未满蜂子闹,麦穗欲齐媒雉驯。”
其四,反映真挚友情,对奸佞之人嗤之以鼻。余端礼(1135—1201)早年任宁国知县,有善政,对学子多有关爱。曾荐举虞俦入太学。当虞俦进士及第、捷报传来时,即呈诗余知县“我去朝天汝送行,汝来春选我相迎。宁川若问科场事,五百人中第二名”。后来余端礼入朝为相,对门生虞俦有关照、教诲,当得知嘉泰元年(1201)六月二十八日,余端礼薨于潭之州治的消息,悲痛之情油然而生,即赋《挽余丞相》诗悼之:“淑气含公鼎,明时预政机。仲出维补衮,文子不胜衣。南国恩偏厚,东山志偶违。一为天下恸,无以我公归。”
然而虞俦却鄙视奸佞小人,表现出其耿介的性格。在《和陈倅游石门吊瞿硎先生》诗中写道:“鹿裘坐石室,先生岂真踞。傥是我辈人,傲视非所虑。桓温汝何为,乃欲效三顾。奸心妄窥鼎,未见神合沮。猿鹤亦汝羞,未易饮食举。”对桓温妄想篡位的意图,非常鄙视。
虞俦历孝宗、光宗、宁宗三朝,忠公体国,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能臣、老成谋国的政治家,而且是一位擅长诗文的现实主义文学家。
(作者系宁国市退休教师,宣城市历史文化研究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