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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四军游击队在瀛洲村的活动
来源:《宣城历史文化研究》微信版 作者: 发表时间:02-22 16:42

章 亚 光

微信版第1293期

今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建党100周年庆祝活动,第一项就是“开展党史学习教育”。近几个月来,《今日绩溪》报第3版,每期都有由县新四军研究会编写、共产党领导的新四军在我县建立根据地的文章,我就想到新四军游击队在我老家瀛洲村(那时称油坑口)的活动,留个记录。

要说明的是,我是1936年12月出生的,1942年进私立瀛洲村小学读书,1948年上学期毕业,1949年解放前夕的4月7日离开老家,去了浙江淳安县港口镇当学徒。由于年纪小的缘故,我所看到和听到的游击队在瀛洲村活动情况,时间上或许不很准确,但事实没有差错。

一、最早一次,大约是1946年冬。我的堂姐出嫁,这位堂姐之父,在淳安县城开爿小店。那时,嫁娶讲门当户对。堂姐夫是南观有钱人家,双方都讲排场,自家房子不行,借了附近我舅公家的房子。我舅公是大户人家,有新、老三间房子各一幢,且连在一起,够排场了。大概要讲吉利时辰,正日头天晚上半夜来接新娘,新郞倌在小三间由村里头面人物陪侍。我母亲在厨房里帮忙,我坐在新三间一进至二进的门阙里边,手里拿着火熥。忽然,好些手中持枪的人从我面前跑过去。我坐在那里看好嬉,不知是回什么事。后来才听大人说当晚情况,接新娘的花轿在村头麻榨墩就被游击队挡着了,有人进来报信,陪侍新郞倌的人物走后门往后山跑,游击队员追赶他们,目的是向开店老板借钱借物。好像当时我的小学老师鸿翼先生、士乐先生也在陪侍新郞倌,可惜他们都不在了。

二、大约是1947年的一天下午,游击队到村里来,人比较多,在六荣堂门外、前街南边的坦上集合,一位长官在训话。这位长官名字叫老袁。村人说老袁长得“五短三粗”,能飞檐走壁,讲得神乎其神。这次是当晚听大人说的,我没有亲眼所见。老袁是个化名,真名舒梦熊,本县板桥头乡人。解放后一直在外地工作,年纪大了才调任徽州军分区副司令员。我于1980年初调到县法院工作,院长程灶鹏同志是位打游击的老革命,在老袁部下当班长。一次,我们到徽州中院办事,灶鹏要我和他一起到军分区看望老首长。我看到老袁个子确实魁梧,“五短”不准确,“三粗”差不多。

三、同年的一天上午,游击队来了。那时国民党政府要抓壮丁,老百姓对新四军的政策不了解,认为新四军也要抓壮丁。我家附近的青年农民躲到堂嫂家柴房的楼上,躺在麦杆堆上。嫂嫂来叫我去她家柴房楼上,他们要我到前街去看看。我说不敢去,他们说小孩子不要紧。我就沿着祠堂巷向前街走,转弯时就看见游击队的人,一个一个手里拿着东西,有人手里捧着文件,有人手里拿着老式滚筒印刷机,有人拿着刻腊纸用的钢板,从祠堂里走出来,往前街走。当时,登源乡公所占用章氏宗祠。游击队这次来瀛洲,是捣毁乡公所。这个我看懂了,回来告诉熙宝他们,他们还躲了一阵子才回家。

四、大约是1947或1948年的一天晚上,游击队又来到瀛洲村,将雷德仁捉到六荣堂去了。雷德仁和我同学,年龄比我大好几岁。他家是安庆人,父亲是剃头师傅,来到我们村开爿剃头店,雷德仁也学会了剃头。他家人口多,为了生活,雷德仁辍学去县城当了国民党军的剃头兵。那天,他回家来了,刚好被游击队捉着。我听说后,就到前街六荣堂去看看,看见雷德仁未被捆绑,穿着黑军装,没有戴帽,坐在一进门的房间里,头朝里扑在桌上。桌上有支美乎灯,门口有个持枪的游击队员。没有过几天,游击队路过瀛洲村,雷德仁扛着长枪,也在其中,说明雷德仁已是游击队员了。后面的情况,我是听说的。雷德仁加入了游击队是事实,解放后转业到安庆老家工作。

五、国民党军队在瀛洲祠堂巷出口、到登源河的路边建了碉堡,对付新四军游击队。开始有驻军,随着游击队力量逐步增长,驻军撤走了。大约是1948年冬,我和堂姐榴芳到瀛山岩反培砍柴,后挑着柴从反培走到瀛山岩正面,我俩坐下歇力,看到碉堡周围有几个游击队员,有的抱着草柴,有的抱着稻草,往碉堡里送。不一会,浓烟滚滚,接着就是大火熊熊。我和堂姐看了好一会才挑柴回家。这个碉堡很大,两层,外面是砖砌的,里面是木头梯子和楼板,烧起来火势猛烈。

六、1949年初,我看到前街章弥高家对着祠堂巷的北向墙,贴着一张绩溪县伏龙乡人民政府的《布告》,内容是伏龙乡人民政府正式成立,所辖范围,记得是瀛洲村对面的伏岭(按,这个伏岭不是上节的伏岭下)至龙须山一带,包括伏岭里面的所有村庄,以及龙川周边和油坑口周边的村庄,后面是乡长程志堂,最后一行是中华民国三十八年?月?日(按,具体日期不记得了)。

这张《布告》,给我留下深刻印象。1991年12月,县委组织部、县委党史办和县档案局共同编辑《中国共产党安徽省绩溪县组织史资料(1931年春—1987.11)》。党史办也送我一本。其中载有:伏龙乡人民政府,1949年1月正式成立,乡长程志堂(1949.1—5)。伏龙乡人民政府受中共绩(溪)歙(县)昌(化)工委和绩(溪)歙(县)昌(化)区政府领导;绩歙昌工委和区政府,驻地之一是瀛洲对面山坞里的杨树坑。

七、应该说,到了1948年,瀛洲村是共产党的天下了,当时虽然还有乡长、保长,他们也不敢乱说乱动了。除了碉堡撤军了以外,驻在章基嘉家的军队也撤走了。我们瀛洲村小学五六年级学生,都会唱《解放区的天》这首歌,现在还记得几句歌词: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民主政府爱人民呀,共产党的恩情说不完……是音乐老师教唱的,歌词写在黑板上。

八、登源乡公所末代乡长是洪某某,本县际下人。记得他上任不久,就在瀛洲村找了个刚出师的女裁缝结婚。一天早晨,我去上学,看到宝敕堂门外、天灯杆西边墙上,今光辉家的大门阙外,贴有一张刻印的“东西”。我很好奇,仔细看看,现在还记得几句:“……吃尽民膏,刮尽民血”“一顶礼帽,蛀虫屑屑(按,“屑”字,绩溪话读“塞”)。一件长褂,前补后缺”“新娘房里,夜盆(按,绩溪乡下人称马桶为夜盆)尿鳖……”到校后,听同学说街上都有,乡长大门上也有。这件“东西”,估计是在共产党影响下,进步文人搞的。前面是揭露,后面是讥讽。

九、大约是1946年或1947年,我们小学的章渭林老师被抓壮丁了。这是头天晚上的事,第二天早晨,我们中、高年级的同学,刚进学校,老师就要我们回家拿童子军棍,随即带着我们到六荣堂斜对面的保长家去。我们站满了保长家的堂前,嘴里喊着,手里敲着童子军棍。过了一阵子,保长从房间里走出来,说渭林在乡公所。我们又涌到乡公所,也是不断叫喊。不久,渭林老师就放出来了。这件事,现在想想,当时背后是有进步人士策划的。

十、我家屋背后是龙龙山,解放前山上长满了粗大的枫树和松树。国民党军队驻在瀛洲村时,一天上午,他们在龙龙山上砍松树,也是老师带着我们去阻止。老师要我们用童子军棍打他们的手,不让他们砍树。他们对我们小孩子也无可奈何,悻悻而归。

我家住后街山脚下,信息不是很灵通,加上我的年龄又小,对游击队的活动,应该说只知道一少部分,大部分不知情。上列前6件事,是游击队在油坑口的活动;后4件事该是在共产党鼓动或影响下,进步人士的作为。

(作者系绩溪县法院退休法官)

【责任编辑:zhangling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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