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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弋江边说“徽镇”
来源:《宣城历史文化研究》微信版 作者: 发表时间:02-23 10:34

吴登翔

微信版第1476期

徽镇的得名源之镇前的一条河流,徽水河从老街下面穿过,宽的地方有近一二里路,窄的地方只有百十来米,往上游一百多里有座山,东临黄山,西临九华,徽水的源头就从这两座夹山中潺流而出,所以沿河流域产生了好几座有名的古镇,徽镇是上游中商贸最重要的古镇之一。

徽水旁的镇子,既有山镇的纯朴,也有临水的灵气。

我就出生在徽水河上游章渡镇旁一个古老的村庄——董家村。父亲兄弟四个,一个妹妹。新四军在董家村的时候,父亲、二伯、姑妈都参加了新四军。皖南事变后,当地参加新四军的人在乡长的担保下保释又回家当了农民。当时新四军女子教导队住在我家,姑妈加入了文艺队,女子教导队和文艺骨干先离开云岭去了延安,姑妈最后也就成了老革命,我的父亲却回家当了农民。

我在七十年代开始上小学,当时农村条件差,学校是借用祠堂做教室的,祠堂很大,里面分二进,旁边还有偏房。来自各个村的小孩多是自带板凳桌子,桌子就是家里的梳妆台、条桌,有可以两个人坐的,也有长一点三个人供一张桌子的。

偌大的祠堂划分为几块,从一年级到五年级。同时上课相互影响很大,后来只好二个班上课,其他班在祠堂外面玩各种躲猫、跳绳、跳房的游戏。再后来,村里又帮学校找了好几个地方,也多是清朝时大户人家的老房子,如八字门、血堂里、二房里等。

那时候说是上课,其实也就几本书。记得一年级第一学期报到领到的是《毛主席语录》,后来才有语文、数学两本书。我的小学就在这个古老的村子中懵懵懂懂的渡过了。几十年过去,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不知道学了什么,记忆最深的倒是经常换地方的教室,还有在董家祠堂躲猫猫,钻村子里古老下水道玩的神秘感。

参加工作第一站就是徽镇,当时有人说这里是“泾县西来一镇”,也有人说它是“灰镇”,因为那里的房子和门面都是木结构,日晒风吹,木板柱子都灰朴朴的。这是一个上通九江、武汉,下达芜湖、南京的交通要道,在当时交通非常方便,商贾、文人聚集。小镇依山临水,后面是蓝山,李白曾在山间放歌台饮酒作诗。

最有特色的是镇的主街依河而建,半边街房子在河岸,下面是悬空的,房子用木柱支撑。人住在上面,下面堆杂物,每家地板上朝下多有一个口子可以下到底层,站在住人的这一层,打开窗子放眼望去,一片芦苇。房子下面是能看得见底的河水,清澈透明,因临河而建,木柱林立,古镇因此又得名江南千条腿。

每天早晨,沿河台阶上有好多村姑、妇人捶衣洗菜,此时河中小鱼多聚集过来抢食米粒和菜叶。村姑和妇人们边洗边交流着镇上昨天发生的事,东家长,李家短,一会儿便在妇人们口中传播开来。

街上就更热闹了,四里八村的百姓起早把自家种的菜,打的猎物、捕的鱼、砍的柴,匠人打的竹篮什么的纷纷拿到早市交易。乡下人起得早,镇上人也勤快,早市九点前就基本结束,农村人卖完土特产就买点自己需要的物品回乡下劳作去了,镇上人也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我到小镇工作时只有十几岁,不过小时候父亲上街带我来过。最喜欢的是冬天快过年时父亲带我来街上洗澡,五分钱一个人,小孩不要钱。澡堂里雾气濛濛,拖个木板拖鞋,一进浴池就看不见人脸了,小时最怕在澡堂找不到大人。洗完澡,大人可以躺下抽烟喝茶,有的还买一些花生米、臭豆腐干什么的喝酒,我就催着父亲要出去。出得澡堂,旁边就是饭店,炒菜是不可能的,奢望的就是父亲带我吃碗馄饨,那就幸福的不得了,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老街的馄饨味道。

当时我是邮电支局窗口营业员,每天接触到附近几个乡的人来打电话、电报、寄钱、寄包裹,一个人干了营业、话务两个人的工作,那时年轻也不觉得累,后来又主动揽下了街道送报、送信的工作。正是由于每天下午三点后的送报送信,让我走过了古镇的大街小巷、大宅小院,结识了古镇的好多人。

那时文化活动少,我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晚上没事便看《清明》《当代》《青年文学》《诗刊》等,从这些当时一流又前卫的杂志中,我知道了路遥、鲁彦周、铁凝、张抗抗、贾平凹、张贤亮……后来不知怎地也偷偷写了起来。身在邮局,投稿方便,退稿别人也不知道,那时写稿让别人知道了有的人会嘲笑你,所以就偷偷写,偷偷投。自从开始写稿后,每天进出信件我就注意了,看古镇有没有相同志趣的人,这一关注还真发现了好几个人,还有写书法、绘画的,搞摄影的,写中医论文的,原来古镇的文化人这么多。

从此我更有了信心,还主动向他们请教。当时中心医院的学风最好,有个王东一直坚持创作剧本,还有一个吴子腾副院长一直坚持把从医的临床经验写成论文在国内外杂志发表,他俩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和帮助,对我人生的转变起了很大的作用。后来我和王东在古镇创办了省内第一个文学青年自办的诗刊《星潭》,当时北大中文系主任、著名作家吴组缃知道后欣然给诗刊题名,并题诗一首:“青山碧水有星潭,忠骨雄风盛事传。李白游踪寻不得,今日诗心写新篇。”由于吴老的悉心呵护,后来全国好多大作家诗人给我们寄来了作品。其中有《朔方》主编吴淮生,著名学者、书法家北大教授吴小如,台湾现代派诗人羊令野等,可惜当时年轻,几经工作变动,好多宝贵的资料都遗失了。不过这一段经历却成了我人生中的宝贵财富。王东后来成果颇丰,创作了电视剧剧本《王稼祥》等。吴子腾成了我的忘年交,他后来出版了好多古代中医书籍编译。

古镇还有好多值得回味的东西。当地的酱菜、干子在当时享誉全国,每到春节前酱菜成为难求的食品,至今身在异乡一说起是徽镇人,上了年纪的人还咽着口水说,你老家酱菜真好吃,现在再也吃不到了。一席话又勾起了我的好多美好回忆。

我在徽镇工作时还遇到过好几次拍电影,当时连电影都很少能看到,何况遇见拍电影,那真是令我大开眼界。记得《黄英姑》《呼唤》还有好几个战斗片都是在这里取景的,更荣幸的是我还见到了当时的女明星王馥丽。那时她家里有急事,把电话从南京打到章渡镇邮电局,叫我们找她,我当时好兴奋,骑上车就跑到拍摄现场,大明星坐在我的自行车上赶到邮电局接电话。一时小镇上好多人羡慕我。

老街的手艺人很多,铁匠、裁缝、篾匠、糕点师,手工木榨油工、雕刻师,就连澡堂搓背的,杀猪的,都有祖传绝妙的手艺。其中有一个叫汪林祥的老人,雕刻手艺非常精湛,当时新四军云岭纪念馆陈家祠堂后半进恢复重建,省博物馆就是让他负责雕刻的。老中医杜鹏举,人很仁爱,中医又精通,我在古镇几年里每天下班后常去他那玩。我虽不懂雕刻、中医,但长期与他俩在一起,深感他俩不仅有很深的学问,也有很强的人格魅力,是他们一直感染着我,鼓励着我在小镇的成长,促使着我在人生的路上不断努力。

离开古镇已有三十年了,它是我走向社会的起点,从这里我看到了精彩的外面世界,在这里我结识了影响我后来成长的贵人,在这里我把自己最纯的人生宝贵的一页,用在为古镇的人送信、送邮……

青弋江水在不停奔流,时光也随着流向远方,带走了古镇的繁华,也把我熟悉的一些长辈带到另一个世界,但时光永远带不走我对古镇的记忆,带不走那一份心间的思念!

(作者单位:宣城市邮电局)

【责任编辑:zhangling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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