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11年迎来复排的话剧《德龄与慈禧》,终于在这个9月完成了北京、上海两地的首秀。作为金牌编剧何冀平的代表作品,同时云集了兼具实力、业内认可度与票房号召力的主创阵容,本剧自今年6月官宣以来便一直备受期待。
德龄与慈禧。王可达摄
在首演的大幕缓缓落下之时,笔者的内心已十分笃定,从票房、声量、业内及观众反馈等方面综合来看,《德龄与慈禧》可算得上坐稳了“2019话剧第一IP”的位置。能够获得如此的影响力,除了导演技法纯熟、演员刻画角色精准、制作精良等因素,背后的灵魂人物何冀平自是功不可没。
1997年,何冀平应香港话剧团之邀,出任驻团编剧,重归舞台剧创作。因为对《御香缥缈录》中德龄姐妹的故事情有独钟,《德龄与慈禧》成了她入团后创作的第一部话剧。次年便被搬上舞台,大获成功,并将香港舞台剧奖包括“最佳剧本”在内的五项大奖收入囊中。也正是因此,在这一版的复排中,制作人李东将一票否决权交到了何冀平手中,大到导演、演员的选择,小到舞美服化的细节,都有她的亲自把关,也使得此次复排的水准有了极大的保障。
“老佛爷驾到”。石榴摄
单看《德龄与慈禧》的人物设定与时代背景,便颇为“有戏”: 德龄,这位成长于西方、自幼浸润西方文化的清朝宗室格格,因父亲出使欧洲任务的结束而随同返回中国。面对这个对西洋不甚了解、恪守陈旧封建礼法的清宫,她的出现,正如何冀平所说,“像一股清风吹进了重门深锁的紫禁城”。其中中西文化的碰撞引发的笑料和状况不断,也成了全剧中的一抹亮色。此时的清宫,正值清末戊戌变法失败,光绪被囚禁瀛台、与慈禧闹僵之时,德龄的到来,自然成了这母子二人之间最强力的“润滑剂”;而慈禧与德龄,这一老一少、一尊一卑、一东一西两个迥然不同的女人之间,也在戏中截取的众多“宫廷日常”片段中擦出了火花。
上世纪90年代初,何冀平编剧的北京人艺话剧《天下第一楼》曾到香港演出,观剧后,导演徐克连夜找到何冀平说:“你能把一个饭馆写得这样有声有色,一定能写好一个客栈。”于是有了电影《新龙门客栈》二人的合作,也开启了何冀平在香港影视编剧的道路。她对“一个地点,一段时间,众多人物”母题的驾驭能力,在《德龄与慈禧》中也得到了很好的展现。
剧中有“德龄进宫-得到恩宠化解刁难-冒死进谏-受命出宫”这条主要的故事脉络,也通过多场次、片段化的叙述,让支线情节与人物关系穿插进来,给足配角戏份。对于次要人物的塑造往往能通过几句点睛的台词让角色闪光、被观众铭记,譬如:写光绪的落寞与不甘,只在他对话皇后时一句“这一世,我被人勉强的太多了”便足够有力;大太监李莲英屡屡设计于德龄,可最后一句“这世界有天就有地,有主子就有奴才,作为奴才,我算得上尽忠职守,不辱使命”,也不禁令人唏嘘;乃至没主意的瑾妃屡屡挂在嘴边的“主子说得对”,也透着些可爱。细微之处见真章,何冀平老师写人的功力可见一斑。
慈禧和荣禄。王可达摄
而剧中更动人的,是那些位高权重的掌权者,在威严之下流露出最普适的款款深情,也让我们看到了不同于史书中记载的、一个个真实鲜活的“人”。无论是光绪对似一束光照亮其阴暗人生的德龄,产生的那份因欣赏而生的仰慕,抑或慈禧与荣禄之间青梅竹马,却因身份只能深埋心中的眷恋……何冀平着力渲染这些情感,并非是借用清宫八卦讨巧观众,而是“以家事写国事”,找准了观众的情感共鸣点,使其游走在真实与虚构之间,对那些赫赫有名的历史事件产生新的体悟。
《德龄与慈禧》何冀平写了8个月,其中3个月都花在结局上,设计出了20多种不同的结局。最终,她选中了“以荣禄的死来触动慈禧”这一结局,在那一场戏中,印象中专横跋扈的慈禧卸下了所有的防御,把她作为一个女人的那份柔弱,展现得淋漓尽致。
记得首演谢幕时,上台谢幕的何冀平用一句德龄的台词总结了《德龄与慈禧》:“我的剧本,句句字字出自真诚。”也正是这样真诚的态度,缔造了这台有笑有泪、余味悠长的清宫大戏,既有轶事趣闻,也可作为鉴当下之明镜。这样优秀的作品,由衷地希望它一直演下去。(崔颢)